终于知道了那个秘密

2020-07-30  栏目:故事  浏览:
 

  记得小时候,我家院子可好了:那早晨的露珠总是落在一排排花盆架上,那午间的太阳也总是照着幽香满园的花儿,那色彩斑斓的蝴蝶总在眼前飞来飞去,那苹果树、枣树总是挂满着累累果实。一派欣欣向荣、生机盎然。

  院子里除了八间正房外,还有三间东房。东房低低的、小小的,像一个小巧玲珑的少女。夏日,窗前茂盛的苹果树把屋子遮得幽幽暗暗凉凉爽爽。而冬日下了雪,一树白花玉洁冰清若烟若雾,很是赏心悦目。

  我很喜欢我家幽静一隅的东房,而它却不属于我住,也不属于我家的任何人住,只属于每月都来我家的客人住那么一天两天。母亲每日都要把东房打扫的干干净净,整理的井井有条,只为每月一个固定日子来的那两个客人。

  每月来的那两个客人,有时是同两个人,有时是不一样的两个人,他们不是相跟着来,总是一前一后悄悄的去到我家东房里。每到东房的客人来,母亲就不让我们过去东房,当然我家大人也不过去,也不让我们吵吵闹闹。只对我们说:那是你远方的伯伯或叔叔,他们要说事情,我们不能打扰。因为从没打扰过东房的客人,所以对东房的客人很陌生。不像其他亲戚,一来就其乐融融一团,也不去小小的东房,大家就在宽敞的正房里吃吃喝喝,说说笑笑,所以小小的心里就有了一个疑惑:就是正房里的客人是我家真正的亲戚,而东房里的来人却又像亲戚又不像亲戚,在我儿时懵懂的心里老像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.....难道就如李铁梅唱的?“我家的表叔数不清,没有大事不登门,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,可他比亲眷还要亲,爹爹和奶奶,齐声唤亲人,这里的奥妙我也能猜出几分,他们和爹爹一样,都有一棵红亮的心!”

  幼小的我当时会那么联想,是因为我家也如《红灯记》中李铁梅一家,属于那种革命家庭。我父亲出生于贫苦人家,兄弟姐妹多,从小就打长工饱受人间冷暖,16岁当兵参加革命,为新中国的建设流过血,洒过汗,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,同时也用自己在部队学的一手接骨按摩的好技术造福于父老乡亲,很受人爱戴尊敬。父亲最初教我唱的歌是“东方红,太阳升,中国出了个毛泽东......”,“雄赳赳,气昂昂,跨过鸭绿江......”,最初给我讲的故事是打仗,讲他的手是怎么残废的,那是参加解放战争时他们那个战壕里爬着七个战士,父亲喊了“一二”抬头拉枪栓的一瞬间,其他六个战士低头准备拉他们各自的枪栓,这时飞来了敌人的子弹,子弹从父亲的右手穿过,一个直线又穿过其他六个战士的鬓角,父亲右手残废了,那六个战士牺牲了。所以父亲常说:枪林弹雨中打下一片江山真的很不容易,我那一枚枚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死去战士的一半,还说真的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。最令父亲自豪的话是“毛主席接见过我们!”。自小父亲那种无畏的革命精神就深深地启迪、引导着我们热爱党热爱生活,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,自尊自强,刚毅进取。

  而母亲幼逢战乱,离豫避晋,少时失去双亲,只有姐妹两人相依为命。身单体弱,孤苦伶仃。颠沛流离,饱受风霜。

  幸逢共产党领导的新中国,普济贫苦,得以新生,母亲深感党恩,昼而勤做,夜而苦读,思想文化俱得上进。18岁加入中国共产党,初主妇联,为妇女权益奔忙。再执掌治保,护一方平安。后任村委副书记,得近万村民敬仰。特别担任治保主任时,母亲的先进事迹登上《吕梁报》《山西日报》等报刊,并多次荣获吕梁行署授予的“政法战线先进个人”,“优秀共产党员”荣誉,成为当时汾阳罕见的农村女治安干部典型。

  那时,我感觉母亲总是很忙碌,白天下地巡查,维护集体地里的庄稼,还要处理偷盗纠纷,遇上村民打架斗殴还要像男人那样仗义执言,晚上还时常要开会。在家也常常有人找母亲,记得有一次我们全家人正围在炕上吃饭,忽然急匆匆走进一位大爷,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他家的几只羊丢了,母亲放下还没吃完的饭起身便走,父亲心疼消瘦的母亲急得叫到:“刚端起碗,吃完再走!”母亲说:“不要影响我工作,你看人家急成那样,我能吃下去吗?一个党员干部,就得急群众所急。”“一个党员干部,就得急群众所急。”这句话是我小时候在家常听到的。还有一次是一个偷电线的人被电击倒,谎称是遇到了拦路抢劫的。母亲那时年纪很大了,穿着件棉大衣在冰天雪地里领着几个男人调查着,厚厚的白雪上一步一个脚印,我望着母亲娇小的背影却觉得是那么的强悍!难怪别人总说母亲是不一般的女人,是佘太君、江水英、江姐似的女人!

  从小受家庭父母这样的影响,潜移默化,耳濡目染,感同身受,对共产党就有了一种朦胧的神圣的美好感情。参加工作后,我也积极要求加入党组织,很快成为我家的又一名共产党员。并且努力工作,发奋进取,被评为道德讲堂上的“道德楷模”,被授予敬业奉献的“汾阳好人”,得到“优秀团干”,“优秀党员”,“优秀妇联干部”,“优秀作家”,“先进个人”,“劳动模范”等很多的荣誉。

  我家东房窗前的苹果树结了一茬又一茬,只是,东房里的客人

  对我始终是个谜,我也曾不止一次问过父母,他们总告知是走亲戚的,我又不是小孩子了,还不告我,心里暗暗的埋怨后想:大约有不告我的道理吧,也就做罢。

  后来,叱咤风云的母亲病倒了,静静地躺在了那里,没再起来。

  曾每月来东房的那几个客人,他们神情专注地来了,他们不似往常来穿的便服,他们一律穿着威严庄重的公安制服,手中还捧着一套,小心翼翼的穿在了母亲身上。

  他们给母亲的祭文上写:“参加革命,四十余年,兢兢业业,廉洁奉公,磊落光明,无限忠党,虽为巾帼直令须眉汗颜。开仁岩村妇女从政之先河,鼓仁岩村妇女久郁之声响,堪称女界典范。举村称道,汾邑名传......”

  我终于知道了那个秘密。

  原来我家是公安局的秘密联络站,东房是秘密联络点,而每月来东房的客人是公安局的同志。母亲原来还是公安局的秘密联络人(线人),一直明里暗里不辞辛苦地为党工作!我为这个秘密感到光荣!感到自豪而骄傲!

  苹果树还是那么一年又一年枝繁叶茂地挂着又红又大的苹果,阳光还是透过苹果树枝的缝隙斑斑驳驳洒在东房的窗台上随风摇曳。温暖的东房像一副静止的画印在了我儿时的脑海里,伴随在我成长的岁月里。我家的又一辈共产党人用坚定的信念继续坚守着革命阵地,可谓华夏风采今胜昔,炎黄子孙谱新篇。

  常红艳,笔名常鸿雁或鸿雁,山西省汾阳市冀村镇仁岩村人,是中共党员,中国散文学会会员,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,吕梁市作家协会会员,汾阳市作家协会和民俗会员,汾阳市政协委员,大学学历。现在汾阳市冀村镇政府工作。在全国、省、地、市报刊、杂志发表作品若干,出版30多万字小说散文集《鸿雁于飞》一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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